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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去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研究员定宜庄编辑的《口述历史系列》第二集(《八旗子弟世界》《城墙之外》《府门儿宅邸儿》《胡同里的阿姨》《城南出生》)由北京出版集团出版发行。 总序中,定宜庄写道:“我最后一眼看到了给这个城市带来生命和活力的老北京人的背影。” 定宜庄是国内口述历史实践的先驱,她从1990年代开始陆续从事北京口述历史的相关业务,至今已有20多年了。 2009年定宜庄出版了上下两本《老北京人的口述历史》,随后主办了北京出版集团的“北京口述历史”项目 信息报道栏请授权发行《北京口述历史系列》的一部分复印件。 今天当选的是清代爱新觉罗的后裔,恭忠亲王奕? 曾孙毗蘂的口述 时间: 1999年10月27日地点:北京南沙滩毗蕴家采访者:定宜庄采访者:毗蕴华,名也毗蕴华,1918年出生,她是恭忠亲王吗? 的孙女,着名画家溥心畲的侄女,本人在画界也很有名 辛亥革命后,满洲皇族中以画家、书法家著称的人数不胜数,只有收录在《现代满族书画家传略》一书中的近枝直系宗室子孙中的女书画家,十多人,嫁给远枝和爱新觉罗后没有冠以丈夫的姓。 但毓老回顾一生,最重视的不是自己在绘画上的成绩,而是她那样在家庭背景下脱离家庭参加革命的经验。 这与她父亲在恭亲王府中的特别地位有直接关系 与我接触过的许多爱新觉罗的子孙不同,毗蘂老对自己出身的家庭、环境,以及她著名画家伯父溥心畲的人品,持冷静的批判态度。 特别是她对外出“在衣服里生孩子”的父亲溥佑的行为和恭王府对她的家人漠不关心等叙述,在与她哥哥毗华的采访中的话构成了兴趣 这种客观坦率的态度,在清宫“辫子戏”的红火和清史学界对此予以支持,人们越来越重视“为尊敬者的禁忌”的今天,越来越少见了 我和她只有一面之交,但她身上那种险峻的气质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因为我这对她有特别的尊重。 毗蕴老见多识广,只遵循她伯父溥心畲的一段画,有很多心得,但这个口述记录只是片段,还没有阐述她最想谈的解放初期参加革命的经验,很遗憾 当时,这个口述没有结束,是忙于外国访问学等客观原因,更重要的是,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我好几次都找不到这项工作的意义,所以放弃了,最终的决策重新做的时候,已经是时候了。 这对我来说是必须记住的深刻教训。 我对毓老的采访在北京市北郊南沙滩的一家工厂宿舍进行。 那是她女儿的地址,她的女儿也参加了对话,给了我很多帮助,所以谢谢,先把她女儿的话记在开头。 毘蔼的女人:上次楚云告诉我们你要来后,我和妈妈谈谈情况,先在思想上捋 说实话,妈妈的整个经验,这几十年也很辛苦。 本来自己很好的时候,说想自己写点什么,后来就不可能了,连笔都拿不动了。 有些人接受采访和写作就行了。 妈妈想在解放初期参加革命后放在要点上。 因为这个印象很深。 毘蔼(以下简称毘蔼):说这个就滔滔不绝了 毗蘂的女儿:以前是那样的家庭背景,后来无论是背叛家庭还是离开家庭都等于参加了革命 然后在解放初期还是地下党的时候,参加了党组织,之后一直在党校学习 爱新觉罗家没有几个这样的人。 只有我妈妈和叔叔。 只有他们俩。 启骧也是,启骧他是后来的 [采访者注:启骏是雍正帝9世孙,原在建筑部门和建筑工程兵工作,是高级工程师。 1985年50岁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名人传记》( 2004年3月版)以“皇室”入党第一人”为题报道了他。 “想起自己入党的曲折经验,启骏心说:“中国共产党可以把最后的皇帝溥仪改造成新中国的公民,我一生投身于解放军这一革命的大熔炉,成了钢! ”。 “启骧现在被称为“现代著名书法艺术家” 所谓的“皇室入党第一人”,显然是错误的 事实上,比启骧提前入党的爱新觉罗皇室不仅仅是毗蘂兄妹 各个媒体发表时的夸张和不负责任是显而易见的 ]爱新觉罗家中入党的人很少,很少,而且这些人都做书画,搞艺术。 我妈妈参加革命后就等于离开了这个家庭 过去受到家庭的影响也不是特别严重 关于我们的家人是什么状况,过去的生活是如何奢侈腐败的,是如何没落的,关于这一点我也知道一点,但并不特别多,没有受到任何腐败。 定:你也读过我写的这本书(《最后的记忆——十六位旗手女性的口述历史》)。 我不是批评爱新觉罗家有多奢侈,而是对皇室的生活特别感兴趣。 我想听你们这些老人的故事。 是你们自己一生的故事。 我最感兴趣的是你们这些人的一生是怎么走来的。 你参加革命的是几岁? 毗:大概没有30岁吧。 解放初期的时候连30岁都没有。 参加市委召开的党员干部学习班,到了党校第二期。 出来等于党员干部,市委分配给各工厂 所以,接下来的经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定:关于这一段我也觉得很有趣,我们只能从头开始说。 你不能从一半开始说话,对吧? 参加革命有背景吗? 所以我不听你的背景也是不可能的 从小就能说话吗? 毗:说的时间太长腰就疼了,昨天一夜没怎么睡觉。 必须更加注意。 定:你不是报告书。 我们进行闲暇的对话。 关键是不要紧张。 我父亲是“衣服里生孩子”的毗。 我是老北京,1918年出生。 我出生在西城。 我这一辈子没离开过西城。 是好几代人。 平时不出门,唯一外出的是笔会 定:西城的某个地方,记得吗? 毗:就像我说的,我没有观察。 我什么都没观察到是在哪里出生的。 关于过去的事,我以前不放在心上 反正不是在那么大的院子里出生的 我父亲是养子,他不是你嫂子 他已经受到了公子哥哥的影响,但实质上,他不是王子的后代 他是领养的,给中子穿衣服,给中子穿衣服犯罪,为什么他要领养呢? 为了糊弄这个 [采访者注:这里所说的“服中孩子”,意味着溥佑的母亲载滢的侧福晋生孩子时,赶上了载滢之父恭亲王的服丧。 所以必须收养溥佑 因为这个皇族的《玉牒》中只记载了瀑布的三男,没有刊登溥佑 单士元作《恭王府沿革考略》时添加的恭亲王家谱无溥佑的名字(参照1938年《辅仁学志》) ]定:我不太清楚怎么了 毗:这必须从恭亲王那里说。 恭亲王有四个儿子,次子职业瀑布是我的祖父,但我从没见过 这里有家谱,你得背着我 毗蘂的女人:这里有表啊。 看,这是一代,二代,第三代是恭亲王,恭亲王他有四个儿子,长子载澂,然后载瀑布,载班,更何况,这是他的四个儿子。 二儿子下面还有这样的四个儿子,溥伟、溥儒、溥佑、溥仪 毗:溥儒为溥心畲[采访者注:溥心畲( 1896—1963 ),名儒,字心畲。 恭奕的孙子,载滢之子,溥伟之弟 书画三绝的文人画家 ],溥佑是我父亲 他的四个儿子都是亲生儿子,为什么收养了我父亲? 我刚才说了,他衣服里有个孩子。 正是孝顺时出生的他,我还不知道穿谁的孝。 穿他父亲的孝还是穿祖父的孝? 他的祖父是恭亲王啊。 我是六爷。 我是六老。 那时权力相当大,在一些政府中他很有势力。 那很辛苦。 这是你知道的历史。 六爷死的时候,那时穿着国孝 但是,儿子在哪里可以随便给人? 所以,要找的也是爱新觉罗,宗室,这个不能给外面 那时孩子都要向宗人府报告,要去那个“玉牒”,将来袭击不足,但我父亲没有户口 然后出书,写什么称赞王子家的黑户口,说的是溥佑,我父亲 定:你爸爸没有上那个“玉牒”吗? 毗:不,之后也没兴趣,之后去哪里? 宗人府也没了,谁还跟着呢? 我父亲对此漠不关心,喜欢不上,只要玩就行,更自由了,他母亲又管不了他了 定:你知道爸爸出生几年了吗? 毗:我不记得了。 在那张(家谱)上 定:你把他收养给谁了? 毗:那一大排的名字,我也说不出来。 反正找穷人家的不是老太太,也不是富人。 我明天再回来哦。 他下班后,过一会儿就回来 这位老太太家就像来财神爷一样,习惯了祖宗,他怎么办,不学习就不学习,玩玩,玩一整天 在玩啊,养狗,养猴子 那真是个少爷 养的猴子说那只猴子在淘气,那花园里没有多重? 不是有那扇门吗? 是木板做的,上面有油漆画。 这不是有柱子吗? 那只猴子去那个架子上,吊着柱子玩。 正好有个陌生人进来,结果,看,跑到人的肩膀上,那也怕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扯人,拉人。 我吃惊地抓住了那只猴子 这是我小时候他对我说的 后来他自由了,没有人管他,没有人管他,没有人盯着教训,他自然会迅速发展 他问人在地上挖洞埋人就死了,做实验,带走和他在一起的伙伴,也就是陪伴学习的书上的孩子吧。 实际上他不学习,他玩,穿衣服,系绳子,埋人,别人等他,挖土不像活人。 正好那个时候,我奶奶走了,是他的亲生母亲,看见他走了,看见他挖洞埋人,老太太流泪,你看我儿子怎么样,你说请把我搅得快点。 后来奶奶也没来。 他那样想是非,什么都想体验。 而且,他有很多兴趣爱好 从社会上的哪个人那里学到了很多。 当时的环境不太好,给他养成了坏习惯,抽烟,养猴子,养它……所以,当时的环境是社会给他带来的。 抽烟,那时的烟没有现在的毒品那么严重。 那时像平常一样,抽烟 家里抽点富有的烟的人很多,几乎都抽,教育跟不上,很随便,所以那时的人很多都是有毒腐败的。 定:他多久抽一次烟? 毗:那么,我不知道。 他也渐渐染上了。 他就是那样生活的 我父亲和我母亲,他们俩是怎么结婚的? 我是一位老师。 我叫白。 这位教了我父亲。 那边告诉了我妈妈。 这个老人好像也告诉了我们馆。 好像也告诉了那边的馆。 一共是他的学生 定:在你爸爸家也教,在你妈妈家也教,对吧? 毗:是邀请老师来自己家的 老师让我父亲也没办法,好好学习,让你做诗,你也不会,你别闹了,你不能埋人 我妈妈比我父亲学习好,比父亲学习多了,写的大字都很不错,还留着,后来没有了 我妈妈真的是以前的旧家庭,学了什么规则,学了什么贤妻良母? 但是我父亲还有一个女朋友。 现在叫她,那时叫外面的房子。 我也没见过。 他也不回家,钱没了就向妈妈要钱。 他妈妈那时也没办法啊,很多钱也没有 那座宅邸已经慢慢衰退,变穷了 没有收入就卖书画,古董 老太太还有点东西 给他石头、玉和屃,粉红色的,很好,那么大,还有什么落下来的。 那也早就在手底下了。 我父亲拿走了,卖了,那时也不值得。 我父亲拿钱送给那个女人,花人和花,住在那里 那边不是家,别人就不承认他。 人还有家人。 去别人家干什么! 后来那里很多年,人们都不想要他,人也很穷,后来奶奶死了我奶奶,不能给他大量的钱,他回来了 那时我哥哥十多岁了,我也十岁了 我妈妈一直不去 定:你知道你祖母是谁吗? 毗:她不是大福晋。 她是横福晋。 你知道什么是福晋吗? 定:福晋是夫人啊,是王后啊。 横福晋是他的侧室 ……你见过她吗? 毗:我见过也很模糊 恭王府中定:那么,爸爸后来没有回恭亲王家吗? 毗:那边(指恭亲王家)是我和哥哥 我们在(与恭王府的)关系中,感情逐渐变得比以前更浓了,有了一些感情的基础,互相理解了一点 他们对我们也很好 那个时候你家住了很多人啊。 几十个人,男的,女的,少的。 定:那是说你爷爷,二爷爷还住在王府吗? 毗:我住在那里。 那所房子很旧,有些房子老了也住不下,但还是叫的女仆啊。 是妈妈啊。 妈妈正在给男孩喂奶。 我在管理。 我在喂奶。 看,那个光谱很大。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定:格子格 毗:格格是后来的 那时叫我哥哥,哥哥,哥哥,女儿,女儿 男孩叫哥哥。 我这个姐姐(指溥心畲的女儿)叫哥哥,叔叔有几个女儿,也叫哥哥和几个哥哥。 但是他们不这么叫我们,他们不叫我哥哥,叫我大女儿,叫我哥哥,用外面的说法叫外面的房子。 我最不服的是,他们都是妈妈抱着大孩子,他妈妈出来我倒霉了……他们后来生气喊也不够,那就好了。 那时我是个小姑娘,但脾气暴躁 你们吃饭有一个大厨房。 吃饭不吃饭,叫传饭。 那时有老妇传饭。 西太后,老佛陀叫传饭。 这样说排场。 我们哪里好? 我们要告诉谁? 告诉你我们自己。 我们必须自己做。 即使说我父亲抽烟,也不要只依赖我父亲。 他们那时也抽烟,别人在等,几个管家在抽大烟。 这不是一样的吗? 我父亲没钱,会更清楚的。 阶级观念不同,看法不同,有几点促使你思想变化,这是我后来参加革命的背景 在旧社会谈论这个,谈论家传的,家规,虚伪,我想我爷爷有时是虚伪的,那时的环境就像他一样 我祖母死的时候下着小雨,冷,上面穿棉袄,穿那件孝服,下着小雨的衣服不是潮吗? 那几个管理者那时被称为管理者,像现在的秘书一样,不是秘书,他的角色是老家人,服侍他的老奴隶 谁有臭脚,“哎呀,爷爷,别太伤心了。 你出汗太多了,看棉袄湿了。 ”那么举起来,他默许了 哦,我在心里,这并不难过。 这下雨了,棉袄湿到那里会出汗多少? 我那时才几岁,我有看法 那时妈妈死了,我十六岁时妈妈死了 那时政府说卖了,卖了德国,不是改辅仁大学吗? 我不记得年月了。 那时我很小。 我从小就知道事情。 他们说一个人拿到了几万元钱,那时几万元钱不少,但这笔钱连我父亲都给不了,给他也没告诉我们,就这样,就这样。 每家都不是自己人 今天维修的恭亲王府大门(定宜庄是年拍的)与二伯一起毗画:溥心畲是我的二伯,我父亲的亲哥哥,特别像 我画画也是向他学的 定:那是名师啊 毓:确实是名师 南张北溥,那太厉害了 你看六爷府书画界的人特别多,书画方面,文艺方面,都有学问,作诗,作词,写在上面,画画也行。 六爷府都是这条路。 只是第二个祖父很优秀,别人看不见了 五爷府并非如此(采访者注:五爷指道光的五男,被封为惇( d n )恪( kè)亲王,是咸丰的弟弟,是恭亲王的哥哥)。 五爷府特别重视什么? 我要练习 定:啊,一个政府是一种风气 毗:他爱它。 太好了。 后来经济上也很困难,溥心畅从那时开始卖画。 哥哥为什么会画画? 有时帮他画画,他帮忙就像代笔 我哥哥从小就喜欢画画,后来跟着他,那时他十几岁了 我有一个姐姐,三个姐姐,和我同年,她叫顺子,是溥心畅的女儿,早就死了 溥心畲还有两个儿子,都比我小 我们在一起,溥心畲非常喜欢女孩 他一忙,我和三个姐姐就帮他上色,有时他说怎么画这个,怎么画那个。 他不说的时候,我看他的意思,该怎么用笔,该在哪里用力,在哪里下笔。 把这个反过来用,还是用前锋,有什么不同? 不要看这幅画。 “看”是最重要的 画画本身,写作本身,因为它有一定的气韵,他可以自己用 这里是我自己必须体会的 你没去过现在的恭王府花园吗? 那时很讲究,家里有戏楼,整个舞台上画的藤萝,整个柱子、屋顶、整体都是藤萝架,画起来很辛苦。 那个年代不少,后来被整修了,装修也还是原来的样子,果然如此。 而且那座正殿以前真的很漂亮,整体是空的,有几根大柱子,雕刻也很细,掏空,它被称为蝙蝠殿(也叫“蝙蝠洞”)。 对面是假山真好 我还拍了很多照片 啊,现在已经没有了 他们建了什么,什么展厅,拆得乱七八糟,有茶馆,也有票。 票还很贵呢。 二十元。 展览厅里有很多画呢。 有溥心畅的画,叔叔的画,哥哥的画,还有一些我的画。 今天的蝙蝠厅不允许游客进入(苏柏玉摄于年)启功知道吗? 启功80多岁了,他的世代很小,溥毘恒启,毗字世代下还有一定的字,恒完才是启字世代啊。 所以他总是当孙子,他也不去开会,他辈子很小,这你不经常叫,怎么叫? 启骏你知道吗? 定:我不知道 毓:我们一起离开笔会,我让他写了几页,所以他出不来钱。 你怎么说都行。 一代(我)是长辈。 不问世代,真的不是外人。 他会给我写宗长。 宗长不问世代。 笼统地说吧,爱宗是什么宗? 恭亲王府鸟瞰图(引自冯其利:《拜访京城清王府》,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年版,第3页) (本文摘自北京出版社年2月版《府门儿宅门儿》,部分注释略)(本文来自澎湃信息,越来越多的原始信息请下载《澎湃信息》AP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