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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matzka玛斯卡不留脏辫了,“头皮吃不消”。从台湾飞来上海要隔离两周,“天天不穿衣服,隔离结束穿上衣服,反而怪怪的”。自由自在的人,忽然要忍受不自由。时间也出来捣鬼,等飞回台湾的时候,还有两周隔离在等着他。就这样,一年时间平白被抠掉一个月。这段时间matzka玛斯卡想很多,比平时都多。
matzka马斯克
matzka玛斯卡所在的族群,对时间和钱的看法跟汉族很不一样。“我们的族人一百多年前才开始用钱,之前都是以物易物,不存在储蓄、为小孩盖房子之类的观念。小孩长大了都是靠自己。”
他在家乡生活到初中毕业,之后独上台北,和小学同学的关系最亲密。当年离家上大城市的同学们都已重回家乡落脚,“只有我还留在台北”。
他们这批小同学很幸运,有过一位老师,“也是少数民族,从外面闯荡回来的,他告诉我们什么是文化”。上课多是在户外,树下溪边,老师教了他们很多民谣,这些歌matzka玛斯卡到现在还记得。
他小的时候,村里青壮年外出务工者众,留守的多是老人小孩,景况与大陆相似。台湾产业链变迁,乡土建设兴起后,谋生的人像候鸟一样陆续归乡。现在matzka玛斯卡的故乡“从业机会比较多,年龄层都全了”。
“小时候玩音乐吗?”“不玩,玩音乐要钱的。”“听吗?”“磁带也要钱啊。”小小matzka玛斯卡的概念里,音乐就是妈妈当驻唱歌手的那个世界。
这样环境中长大的人,如果做出和都市人相似的音乐,才很奇怪。去年matzka玛斯卡率新组的乐团mr.woohoo闯《乐夏》,幸好一再了很久,让大多数人大略是第一次听到纯正的雷鬼。和mr. miss的那场即兴battle还记得吧,情境就像都市俏佳人到热情海岛度假,沙滩上被当地黑小伙子看上。对方唱歌跳舞吟诗,俏佳人脸上一朵飞云。太热情,不太容易招架,又开心得不得了。
要电话号码如何低俗啦?张口闭口梦想星月就较高级吗?matzka玛斯卡和乐队的通体率性与乐趣,在《乐夏》摇滚为主,使劲扬起往事尘埃的气氛中就像一颗大柑橘,清香多汁,明亮如同太阳。
别的乐队都有长长曲折的乐队故事,matzka玛斯卡的mr.woohoo是临时组队。乐手不是聘来的,是他看过人家现场,抱着欣赏,招募成团的。“(键盘手)大鹏自己有团,我们还差点合作。鼓手唱得比我还好,那只能麻烦请你去打鼓了,不能抢了我的饭碗。”
基本上,matzka玛斯卡做一张专辑要换一个乐团。最初跟他一起拿下金曲奖最佳乐团的乐手们如今各有追求,开店的开店,干嘛的干嘛,“都进入了下一个体生阶段”。每次组团,“大家都是因为好玩才在一起。各个乐手的能力不同,扮演的角色也不一样。”
matzka玛斯卡的人生,刚好是死磕式人生的反面。生活不是没有苦,初中毕业就离家闯荡的matzka玛斯卡,不比我们大家更幸运。在live house做代班乐手的时候,弹不好就要被骂不太容易听,这还只是鸡零狗碎生活里的一个片段。但玛斯卡的民族以前传下来,唱歌跳舞就要高高兴兴的,苦难不值得为歌,不需要特意浇灌和抚慰。生命的这一刻才值得庆祝。
所以在《someday》里,死亡被描绘成一个轻松自然的节点,穿过沃田米浪,牛羊成群,好男好女一双双,就会抵达,“全部彩虹倒挂变成笑脸”。matzka玛斯卡做事不喜欢刻意。民族的调性和语言一直编织在音乐里,却不会“刻意加入民族元素”。以后倒是会做一张民族的音乐,“算是对自己的交代”。
matzka玛斯卡写的普通话歌词,只求达意,不要深刻。兴趣、鲜活、多汁,和音乐滚在一起才喷香,张口闭口要去派对,都是辣眼睛的电光石火把妹片段。
但他本人根本不爱参加派对,“参加也就是在旁边看着”。“夜店很奇怪,众所周知不是真的去玩。音乐很吵,要大声问对方要电话,问名字,很傻耶。”喊matzka玛斯卡吃饭聊天,他也有趣缺缺。如果号召上山下海,他跑得飞快。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matzka玛斯卡的歌里,派对永远只是符号,像民歌里的哥哟妹哟,山啊海啊,牛呀样呀,张口就来,反而很少有具体的细节。matzka玛斯卡本人,希望大家来他的“派对”听音乐,不要只用耳朵和思想,要用身体。“用身体听groove(律动),然后忘记我在唱什么。”
“忘记思考,用身体感知,马上要拐到禅修鸡汤那条路了……”“打住打住,成千上万别。”
七零年代生人matzka玛斯卡,2007年才开始接触音乐。去参加原创音乐比赛,人家说他写的歌有“雷鬼”的味道,他才开始找来听,系统学习,找气质和三观与族人有相通的黑人朋友玩音乐。matzka玛斯卡胖胖的跳过街舞的身体无师自通,很快掌握律动。
风格里,他最最喜欢雷鬼和拉丁音乐,因为“够自由、乐观、和平,想把这种气氛传染给别人。”音乐自己就是语言,听matzka玛斯卡的音乐最好放下陈见,用比较单纯的自己去感受里面的幽默和热辣阳光。
他自己也很放得下,在巴拉圭,街上就跟人“溅”记起来。在秘鲁混live house,让当地乐手教他们雷鬼。“南美各国,秘鲁,乌拉圭,巴西,厄瓜多尔,各个地方的雷鬼都不一样。”当地乐队休息的时候,他们问live house的人能不能让他们上去演一首。“我们就想看看,自己到底好不好玩。上去一演,结果我们是好玩的。他们都跳舞了。”就是这么简单。最近疫情,行动受限,matzka玛斯卡“野营去的比较多”。他人到中年,有妻有小,几家一起,野营没有那么简单的,要吃喝要仪式感还要拍照。“去了才发现现在的野营和我小时候那么不一样,要带那么多东西……我小时候上山下海,拔腿就走。”
这个阶段的matzka玛斯卡,写的歌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台味变淡,草根视野收窄。新发的ep《matzka特调》三首歌,合作对象分别是mr.woohoo,袁娅维和jony j。和乐队的那首《one way》,铜管染着夏天快要结束时的余晖。跟袁娅维合唱的《she runs》“用了雷鬼dance hall的风格”,是首情歌对唱,还蛮深情的,出自玛斯卡有点怪怪的。找到jony j是看中“他的flow有弹性,口音没有那么北方凶狠”。写歌之前,两个体就婚姻和小孩聊了一大堆。“说男的之间不聊这些是骗你的,装的啦,不要信。”结果出来的歌词还是好简单,大实话,说了那么多,还是要去派对,音乐的感染力远胜男人间的啰嗦对话。
近期matzka玛斯卡还有一张全长专辑要发,但他遇到了麻烦。“最近有点不对劲,发现(对音乐的)热情不见了,想找回当初的状态。”这种真空状态,对全部创作者一视同仁,并不会因为对方是最最有劲的matzka玛斯卡而放他一马。如何办?“这个事件没办法,只能自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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