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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有三个黑暗的日子
资料来源:《全球企业家》2013年1月作者:黄
插图:张彪
内容指南:有一个“社会企业”把你扔进黑暗的盲目世界,重新审视生命的意义
20世纪,世界著名的聋哑女作家海伦·路·凯勒写了一本自传《如果你给我三天光明》。在这三天里,海伦希望看到帮助她克服聋哑生活的老师和朋友,看到大自然的风景和她生活的周围环境。她说:我可以给那些能看见的人一个提示,给那些能充分利用他们自然视觉的人一个建议:好好利用你的眼睛,就像明天你会失明一样。
但是生活总是充满了讽刺,并以极端的方式启发人们。它让人们知道悲伤意味着什么,并教会人们欣赏噪音带来的沉默。只有那些经历过不足的人才知道如何珍惜存在。因此,视力正常的人总是用同情或MoMo来面对视力受损的人,但是他们不能意识到他们真正的痛苦,除非他们真的失明过一次。
《黑暗中的对话》(以下简称《对话》)工作室提供了这样的体验培训课程。将一个视力正常的人扔进一个看不见手指的黑暗环境中,参与者平时积累的常识和能力都将毫无用处,从而开启了其他感官能力。
这个想法起源于德国。1988年,一位名叫安德烈亚斯·卢赫勒奇的医生想找一个残疾人和正常人可以见面的地方,这就催生了黑暗中的对话活动。这项活动的目的是让健康的人体验失明,消除对残疾人的偏见,并通过改变盲人在全黑环境中的角色为他们提供有尊严的工作。经过20多年的运作,《黑暗中的对话》已经成为一个社交企业,在全球38个国家的170多个城市设有场馆,拥有800多万名经验丰富的学习者,解决了8000多名视障人士的就业问题。
研习班的培训师都是有视觉障碍的盲人或弱视者,他们指导学员完成指定的团队任务。不同层次和职能的领导者与员工一起沉浸在黑暗中,思考自己,思考与他人的合作模式,然后将这种体验带回日常工作和个人生活,甚至整个漫长的人生。德国慕尼黑安联领导人年会的一名代表被这次活动深深打动,这是我参加过的最有影响力、最有吸引力的团队组织活动,让我大开眼界。
在黑暗中对话的黑暗教室里,与视力正常的参与者相比,视力受损的训练者已经成为一个强壮的人。作为一名实训师,张平的职责是在黑暗中指导和观察,捕捉三小时内的每一个镜头,通过事实分析总结参与者的不足,并给出改进建议。
每个人对黑暗都有不同的解释。当光线突然消失时,有些人大喊大叫,有些人装腔作势,有些人不知所措,有些人指指点点。适应弱者的角色并不容易,有些人最终无法放下姿态寻求帮助。张萍必须敏锐地意识到参与者的困难,用胳膊肘碰他,伸出一只胳膊让他抓住,然后非常安全地和他一起走,给他安全和信任。
据统计,五年后,100%参观体验厅的游客仍然记得黑暗中对话的经历,90%的顾客加深了对视障人士需求的理解。参加培训的网友@费向马尔代夫2013表达了自己的情感:这段黑暗中的对话号称是一段五年内不会忘记的经历,但对我来说可能会更久。当黑暗导师出现在明亮的会场迎接我们时,那种感觉永远不会忘记。
黑暗似乎有神奇的力量,能挖出被光隐藏的各种东西。在黑暗中,你可以感受到自己生活的力量,体验和理解许多被长期忽视的事情。参与者都印象深刻。在黑暗的环境中,人与人之间的不良沟通暴露无遗。与此同时,健康和视障人士的强势和弱势角色使参与者忠实地审视自己的内心并容忍他人。视障人士也获得了自信,增强了他们的自我认知。这也是德国对话社会企业的三大使命:意识、包容和赋权。
在黑暗中,参与者重新审视他们在生活中获得的一切。网友@ wingga说:视觉是我们用眼睛看到的东西。洞察力是我们看不见的东西。眼睛看不到的是心灵能意识到的。(
上帝的玩笑
张平是《黑暗中的上海对话》的培训师。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浅灰色,在童年的皮肤病后留下了疤痕,说话轻声细语。
张平有一次看到了光明,在他七岁的时候,上帝开了他一个很重的玩笑。当时,他患有严重的皮肤病,全身上下都腐烂了。在治疗过程中,这种药对眼睛造成了伤害。在三年级时,他的眼睛一直是一片白色。那时,电脑刚刚出现,所有的同学都开始玩电脑,但是张平在屏幕上什么也看不见。因为没有共同的话题,慢慢地,他开始被同学无形中边缘化。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三年更痛苦,但这就像是人生的涅盘。我只是整天听收音机,感觉就像一个在家的退休工人。张萍说。后来,我和爷爷一起学习中医。他试图通过写大词或录音来记忆和学习,但他不能顺利学习,因为他看不见它们。张平过去是个脾气暴躁的孩子,但他的脾气被接连不断的挫折磨平了。
进入盲校后,张萍开始克服生活和心理上的障碍,之后就读于中国师范大学特殊心理学专业。虽然张平以前开过淘宝店,做过兼职翻译,也取得了一些小成绩,但他仍然被局限在一个封闭的视障人群中。在这样做的时候,张平接触了最有眼光的人,并与他们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阐述了自己的理论和观点。我说的话也吸引了这样一群人的注意力,这大大提高了他们的自信心。尤其是,我通常从别人那里得到更多的帮助。一旦我有机会帮助别人,我会感觉很不一样。
这种特殊的感觉也成为视障人士继续学习的动力。Did每周对培训师进行两次内部培训,学习相关的团队案例和处理方法,以形成更专业的表达,真正切中要点。在过去的两年里,魏尧读了很多管理方面的书,他的生活因家庭、工作和学习而变得丰富多彩。魏尧现任上海宝山盲人协会主席。他主要从事中医按摩,并做过兼职教练。魏尧九岁多的时候就失明了。1979年的中秋节是他看到月亮的最后一个中秋节。在那之后,在他眼里,月亮是黑色的。参与者开始更好地工作。首先,我们需要满足这一需求。其次,我们希望他们得到的可能比工作或视力受损的人更深刻。我们所做的是建立全社会的心,让明眼人和视障人都有一个良好健康的心态,平等和谐地在一起。魏尧说。
根据中国残疾人联合会的官方统计,中国正式注册的视力障碍者超过1700万,占世界总数的近一半。然而,在路上行走的盲人很少,就好像这群人是凭空而来的。除了外出的不便之外,让视力受损的人介意的是他们周围人的奇怪的眼睛。视力受损的人缺乏自信,当他们听到流言蜚语时,他们甚至更不愿意出去。他们出去的越少,其他人就越觉得奇怪,从而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大多数人从未见过视障者,他们不知道如何生活,如何对待他们,如何与他们相处。这种恶性循环导致社会认可度低。
大多数偏见源于无知。培训师杨新才谈到了最近的地铁之旅。一些好心人给小茜让座,但坐的人一句话也没说,小茜不知道该坐哪里。坐着的人不知道如何让视力受损的人知道坐在哪里。令小茜惊讶的是,我碰巧遇到了一个在did体验过的参与者。参与者给小茜的老师打电话,拍了拍凳子,发出声音,小茜准确地找到了方向。他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他能以什么方式帮助我们。他可以影响他周围的人,这样他就可以把它传递下去。
如果有眼光的孩子和盲人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大学毕业,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会大大缩短。日本小学教科书中有一段文字介绍了盲文,这样孩子们就可以知道,除了可见的文字之外,还有另一种文字得到了法律的确认。
中国也在取得进步。随着环境的改善,高等教育对盲人的开放程度有所提高。上大学的视障人士越来越多,他们拥有更广阔的视野和平台。张平的视障朋友从事教育、盲人顾问、企业家和公益事业。虽然是零星的,但毕竟是一个微小的变化。许多视觉障碍的人以前不敢想的事情现在正在做。
另一方面,作为视障者,我们应该敞开心扉,主动走出去。张平认为视障者有两个障碍:自卑和依赖。长期以来,许多视障人士,包括我自己,都觉得所有的问题都在于社会不公。他们总是挑别人的毛病,不主动改变自己,反思自己的不足。did团队的同事会挑你的错,直接批评,并接受你的批评。事实上,这是一种正常的交流方式。
去年夏天,张萍去深圳出差,一队视障教练去海边散步,去海里游泳。大海又咸又湿又苦,海浪一浪接一浪,大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20多年后,张平再次遇见了大海。七岁时,张萍和他的父亲最后一次去了海边。他们抓了许多小螃蟹,回家养了起来。后来他们生病了。从医院回家后,小螃蟹死了,因为没有人负责。那时,整个生活都变了,一切都变了。但是,至少现在,我觉得这个世界仍然是美好而丰富的。
社会企业
2010年,蔡将did工作室介绍到,并落户上海和深圳。现在,她是由28人组成的中国公益服务中心的负责人,她没有任何薪水。这个总是梳着两条黑色长辫子的小女孩在通用电气亚太工程部担任了八年的首席技术官。她于2007年辞职,去德国创业,经营一个时尚服装品牌。两年后,她遇到了西藏盲文的发明者、盲童学校的校长萨布莉娅·鲁蒂安·贝肯。他们去西藏自驾游,顺便参观了盲童学校。在日喀则农场与盲童一起唱歌、玩耍,是蔡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视障人士:这些孩子物质上一无所有,看不见眼睛,但他们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快乐。他们给了我一些不同的想法。
她开始问自己:我是谁,我的价值在哪里,我应该在生活中取得什么成就?作为一个基督徒,这段寻找灵魂的过程被蔡称为体验上帝的过程。她成为了一所盲童学校的志愿者,并参与了公益事业。当做志愿者的时候,我觉得最头疼的是,不管我们怎么教育这些盲童,他们毕业后只有一个选择:按摩,没有别的,这就是社会对他们的认可。视觉障碍者的最大障碍不是视觉障碍。他们可以克服他们的视觉障碍,但他们不能克服一般环境的偏见。
2009年12月,蔡偶然参观了亚特兰大的黑暗体验厅,在黑暗中体验了公园、超市、音乐厅、咖啡厅、酒吧等城市场所,与盲人教练畅谈。did的重点是健康的人,而不是视障者,其目标是改变社会观念,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发现这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方法。
找到了路,但路并不容易。在某种程度上,作为一个社会企业与中国传统的精英文化理念背道而驰。蔡的家人不赞成致力于公益事业的决定。做志愿者是好的,但是没有必要放弃她迷人的白领生活,把公共福利作为她的主要工作。另外,由于我国社会企业起步较晚,模式还不成熟,经济和社会回报有限,这使得其待遇难以与国外企业相比。
大多数人对社会企业一无所知。用商业模式经营企业的最终目标不是股东权益最大化,而是社会影响力最大化,这是一个被国外普遍接受和认可的概念,在中国还是一个很新的概念。did最大的挑战也来自于思想的排斥和疏离。许多人不明白我们怎样才能盈利。每个人对公共福利的印象是,无论是政府还是社会都不花钱。他们不认为非营利组织应该对自己的盈亏负责,所以经常会有沟通障碍,比如是否要收费。黑暗车间的人数在12到30人之间,每个车间花费24000元;虽然这个价格与香港和台湾基本相同,德国的收费标准是中国的十倍,但外界从来没有停止过质疑:如果价格这么贵,门槛这么高,怎么可能是公益呢?
对蔡来说,底线很清楚:如果你不收费或不赚钱,你就无法生存。2010年9月,确实第一次尝试举办了一个黑暗研讨会;次年3月,他在上海有了一个正式的办公室和第一个员工,第二个员工六个月后加入;目前,共有7名全职员工完成了100多项车间培训。从开始到结束,did的运营完全靠其自身的收入支撑。
考虑到公共福利和商业,矛盾自然会出现。在他们之间行走,如何平衡他们是敏感而微妙的。社会企业的首要目标是公益,但前提是收入和支出至少要平衡。Did仍处于企业的初级阶段,其对资金的控制和管理比国外更为严格。一些学校和非政府组织想体验,但负担不起。蔡的原则很清楚:做了亏本的事没有足够的力气,所以我们一般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首先,为了确保预算,我们应该考虑做,如果我们可以保护资本。当然,我们也应该看看参与组织的社会影响力,这涉及到营销理念。
外国社会企业相对简单,他们能很好地推销自己;在中国,我们应该重视营销。由于独特的社会结构和社会秩序,社会企业需要沟通的关系单位太多,许多新问题亟待探索,如尊重知识产权、维护与政府和残疾人联合会的关系等。此外,整体环境过于复杂,相当一部分非营利组织是功利主义的,社会对公共福利的不信任也增加了did工作的难度。
中国的社会企业仍处于起步阶段,像did这样通过商业运作投资慈善事业的公司仍处于摸索过程中。很难坚持,很多时候我们都在挣扎。蔡始终把信念放在第一位:我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中国社会企业的未来发展令人印象深刻,我们正在推进这一进程。(本报记者林中宇也对此文有所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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